8月,标准院项目-凤阳大剧院顺利竣工,这座凤阳政务新区中轴线乐章上的“小高潮”,带着属于自己的“韵律感”,让大剧院散发出的凤阳文化特质回荡在公众的生活中。在凤阳大剧院的设计过程,我们探讨了建筑与音乐的关系,提出了用建筑语言和元素表现当地特色音乐形式的设想和尝试,力求从一个新的角度诠释通过建筑设计与当地文化的融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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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7年第一次来到凤阳,设计团队这期间在凤阳新区断断续续做了十多个项目,这些项目大都集中在其新区城市轴线附近,形成了一条特色鲜明的建筑系列。这条城市轴线北至政务新区综合楼,南到钟楼商务广场,全长近两公里,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空间序列,就像是一组华美的乐章。(
作为这条轴线上的小高潮,大剧院的设计工作是我们为凤阳谱写的一段重要的“乐章”。凤阳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地方,有自己独特的历史文化,有自己矢志不渝的追求。
因此,凤阳大剧院的设计也应该充分体现和融入当地的文化。就像当地文化局的同志一再和我说的那样,“让凤阳大剧院只属于凤阳”。
凤阳花鼓,是凤阳一个重要的文艺形式,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我们在设计中将凤阳花鼓作为项目的主题,整个大剧院的建筑设计主要是围绕这个概念在演绎和展开。
大剧院的用地南北长东西窄,建筑因循基地形状呈南北方向布局,建筑由三个主要功能区组成,其中包括:北部为舞台和1000座观众厅,中部西侧为大门厅,中部东侧为朝向新城中轴线的花鼓广场,大剧院南部西侧为影院,南部东侧为文化馆。我们将建筑北侧剧场和舞台塔用红色穿孔铝板将其包裹成为一个巨大的“鼓”,鼓面上大小孔洞通过组合形成连续的凤凰摆尾的图案。
▲北侧剧场和舞台塔的“花鼓造型”以及鼓面上孔洞形成的凤凰摆尾图案。
大剧院中部的门厅东西两侧的入口由两组弯曲的玻璃幕墙构成,形如飘带,宛如凤画中的凤凰图案。
▲宛如飘带的玻璃幕墙,与“花鼓造型”上凤凰摆尾的图案形成呼应
花鼓广场边的斜切的圆柱体以及影院入口上倾斜的立方体,表达了对历史上中都城朱漆殿柱和红色墙砖的追忆。花鼓广场东侧,沿南北方向分列四品钢制屏风,其上用红色铝板合金穿孔板绘制出丹凤朝阳的图画,与剧场的“红色花鼓”上的凤尾图案相互呼应,四扇屏风界定了广场的边界,同时又如四扇打开的门,将城市轴线上的游客引入广场空间,感受“天天花鼓节”的热闹。
▲四品钢制屏风
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除了“鼓”、“画”、“砖”、“柱”这些形式元素上对凤阳文化的表现,我们还有一个更大的设想,也就是“用建筑来表现音乐”,因为我们从小就接受了“建筑是凝固的音乐”的说法。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让我们十分兴奋,也让我们陷入迷茫。在屡战屡败的尝试之后,我们后来逐渐意识到“建筑表达音乐”与“建筑好像音乐”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音乐是时间的艺术,
旋律随着时间流动,节奏的展开、音调的起落、音色的变化,人的意识与精神徜徉其中,好的曲子甚至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建筑也是时间的艺术,
欣赏建筑有如在山谷之间游历,伴随着脚步的移动,空间转换、景色更新,周边景物的色彩、肌理变幻莫测,视觉、听觉、触觉交互作用,好的建筑就如好的山水,让人有疏放情感的冲动,让人沉浸其中、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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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好的建筑就像是一首好的乐曲,这可以说是“通感”,一种修辞手法,就是在描述客观事物时,用形象的语言使感觉转移,将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等不同感觉互相沟通、交错。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中展现过的那种感觉,“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而建筑的语言真的能够让人感觉到声音,甚至是音乐吗?如何用建筑的元素让人感觉到声音,甚至用来表现音乐,对我们来讲这的确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需要解决的问题:我们要表现的应该是什么样的音乐?应该是哪一段乐曲?我们需要表现这段音乐的哪个方面,旋律?节奏?还是和声?另外,音乐本身的什么特质让人放不下,使其在本项目中必须去表达?……这些问题真是既让人头痛,又让人着迷。“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到有九年荒,咚、咚、咚、咚、呛……”,这是凤阳花鼓曲中非常脍炙人口的一段。如果把音乐与凤阳联系在一起,这首曲子是绝对绕不过去的。比起在临豪附近发现的古代钟离国的九个编钟所代表的“古乐”,这段曲子有些“古代流行歌曲”意味,更加容易被大家接受,也更加吸引人。
凤阳县以文化立县,大力发展文化旅游,希望这段曲子能够成为大剧院带来一些亮点。更何况这段曲子还有一段“咚、咚、咚、咚、呛……”的鼓点,使得与建筑主题“花鼓”有了自然的联系。这组鼓点节奏鲜明,非常能够体现凤阳花鼓的敲击特点:轻快而随性。如果对比其曲调并将其图解分析,鼓点更加容易适应建筑的功能(比如:开门、开窗、通风竖井等)的规律性,经过反复比较和体会,“鼓点”也成为了我们最终的选择。
音乐是抽象的艺术,其自身风格也好、流派也罢,对于其欣赏者来讲都是音乐,是人类共通的财产,谁都可以欣赏音乐,无论你是皇宫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创作音乐的人可以是不同的,但音乐是给所有人听的,这是它的本质。
▲剧院内部
与所谓“大内秘制”的美味不传宫墙之外不同,音乐只要响起,它一定会穿过树林、越过围墙,为世间听到。音乐虽无迹可寻,却能够连接人们心灵,有着穿破重重藩篱的力量。面对音乐,我们的出身背景可以不同,但是我们的感觉确是相同的。
用鼓点来表现音乐,而用什么来展现音乐的力量呢?
这时,我们联想到了凤阳特有的“城墙”文化。凤阳为明太祖朱元璋的故乡,洪武二年九月朱元璋下诏:“以临濠为中都。”临豪就是当今的凤阳,而这座 “大明中都皇城”,就成为后来南京、北京故宫的蓝本。中都城二道城为大内宫墙,三道城为城墙,大剧院所在位置正是在二道城和三道城之间的凤阳新区内。红色的宫墙、灰色的城墙,两者内外叠合在一起,相互作用相互渗透,跳跃的鼓点变成了两行宽窄不一的红色线条被凝固在建筑立面之上,每个音符像一道红色刻痕、一道红色闪电,充满张力,穿破砖石的阻隔,展现在世人面前。就像音乐的节拍一样,建筑也有着自己的模数。那一段“咚、咚、咚、咚、呛……”的鼓点,四短一长,我们将它作为一个音乐的片段、一组基因、一个表现单元,这组单元将会在建筑立面上不断的重复、变化、组合,形成一段“似与不似之间”的“旋律”。
▲电影《星际穿越》中,引力的变化穿过时空的阻隔,以“点横点横”的摩斯码传递着奇点的秘密,实现了人类自己的救赎;大剧院的立面在建筑固态形状上用模数化的表达,让大剧院也一直在时光的变化中,演绎着自己的“花鼓曲”。
由于大剧院功能比较复杂,几块功能区相互组合拼接,出入口位置、开窗位置、进出风口尺寸和位置等很难把控,为了能将一组组“鼓点”单元尽可能完美的展现,我们将建筑外墙立面按照一定模数进行划分,形成一套以600毫米为单元的隐形坐标网格,这个网格同时控制建筑外部装饰幕墙和内层实体墙。
▲首层平面图
▲二层平面图
▲三层平面图
内层实体墙的洞口尺度及其位置通过600毫米的模数进行控制,使之与外部装饰幕墙所表现的“鼓点”尽可能完美的结合。在红色的线条,即“音符”的尺寸上,我们也按照600毫米的模数进行控制,我们将建筑的红色穿孔板部分(即建筑开窗部位)归纳为两大类:1200毫米和1800毫米,而个别尺度较大的洞口也按照600毫米的模数进行处理,比如有些入口按2400毫米和3000毫米来设计。“音符”的节奏在剧院立面上分为上下两个层次呈现,各自独立而又相互应和,形成“旋律”中优美的“和声”。
由于融入了模数化的设计思想,无论外部装饰幕墙部分还是内层实体墙部分,都在构件的重复率方面实现了优化,降低了工厂的加工难度,提高了现场施工的效率。特别是在内层实体墙方面,由于采用了以600毫米为模数的ALC板,其单一材质便可以达到保温、防火、防水等多项要求,提高施工效率,其经济性十分明显。
ALC板,宽度600毫米,红色“音符”,宽度1200毫米和1800毫米。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关的东西,通过建筑师的想象,通过模数的控制,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使得僵硬冰冷的材料有了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成为了音乐的一部分。
每当夜幕降临,大剧院就会迎来自己演出,那时的它就像一个正在鸣响的充满着音乐的盒子,周身盘旋飞舞着闪亮的乐符,流动的色彩、跳跃的灯光将其装扮得分外荣光。这份荣光来自凤阳独有的文化和历史,更属于正在谱写凤阳新时代华美乐章的凤阳人民。